娄靖平这两天训练格外买力,脸上也总挂着笑,瞅着就喜气洋洋的样子,有战友问他,“靖平,干啥呢,乐得跟老鼠偷了油吃了似的,家里给你相亲讨媳妇了?”
“别瞎说,我妹妹这两天就来了,还不许我高兴高兴。”虽然知道娄燕妮大概不会来他宿舍,但娄靖平还是高兴地把本来十分干净的内务又整了一遍。
他现在混身都是劲,恨不得再去操场跑个几圈。
恰巧有事路过的左卫国脚步一顿,燕妮又来部队探亲了吗?
有妹妹要来,娄竣平宿舍里的十来个战友一起挤到他身边来,娄靖平的五官长相不差,想来妹妹长得也差不到哪里去,刚想打探打探,就听娄靖平给他们泼了瓢冷水,“我妹妹结婚了的,别瞎起心思。”
左卫国心里升起的那些欢喜,便如同泡泡似地一一被戳破,是啊,燕妮如今已经嫁给韩凛了,他还在期待什么?
宿舍里起了这个头,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说里家里的弟妹来,毕竟这年头,独生子女是十分稀少的,一般的家庭最少有三个,四五个兄弟姐妹妹的很常见,九十个兄弟姐妹的也有不少。
聊着,有相片的还摸出相片来看,没相片的就自个使劲想词来夸,有那光是看相片看中了的,就央着战友帮忙介绍,他们现在虽然不能结婚,但对象还是能处的,到时候处上了,打个恋爱报告就成。
娄靖平手里有全家福,不过他可没舍得拿出来给这些家伙看,他们家燕秋也长得漂亮,指不定会被这些家伙盯上。
办完事回到宿舍里的左卫国从胸口的贴身口袋里掏出照片看了两眼,又小心地放了回去,他现在已经能克制住自己,尽量少看娄燕妮的相片,也尽量不去回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。
但想到娄燕妮要来,左卫国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,哪怕不能靠近,能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。
晚上,左卫国做了个梦,梦到自己回到了前世的时候,他幡然悔悟,远远地离着邢小娟,一心和燕妮好好过日子,他们把孩子供出息了,然后一起守着小店,等孩子们结婚生子,后来又一起帮着带起了孙子。
梦醒来的时候,左卫国嘴角还带着笑,但一睁眼,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。
听到火车即将到站的声音,娄燕妮立马就从铺上醒过来,看了眼手表,现在是傍晚七点多的时候,但窗外已经黑了下来,却被雪映着有些微亮。
贴在窗边看了一眼,外头还是农田,看不到什么建筑,正好乘务员从走道路过,娄燕妮赶紧问了一声,知道确实到地方了,赶紧去厕所那边刷了牙又洗了个脸,头发也重新梳过。
从韩凛归队后,她们就一直是书信联系,电话并不多,这还是头一次见面,娄燕妮心里不免有些紧张,生怕自己哪里没弄好,不够精神好看。
等整理好自个,回卧铺取了行李,火车也已经缓缓驶进了站台,娄燕妮心里怦怦跳个不停。
踏上月台时,差点儿被冷风刮走,头发瞬间就被吹乱,娄燕妮心里暗道一声,完了。
下了站台才刚刚站定,整个人就被件带着体温的军大衣给裹了起来。
“累不累?”韩凛把娄燕妮裹在怀里,看着她被刮的那一下,心疼极了,“冷了吧,再忍忍,等到家就好了。”
军大衣裹过来的时候,娄燕妮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,听到他问,才把嘴边的军大衣往下扒了点儿,“不冷,也不累。”
就是心里特别高兴,也顾不得去在意自己的那点形象问题了。
两人傻看了一阵,还是旁边的陈伟咳了一声,娄燕妮才回过神来,赶紧推了韩凛一下。
下了火车,坐上吉普车,又走了一个多小时,才到韩凛这边的驻地,因为娄燕妮要来,韩凛申请了间临时的家属房,早半个月前就已经打扫归置好。
到底是晚上,把人送到,陈伟也没多留,开着车就走了,娄燕妮也没好好看看环境,只知道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,就被韩凛裹着进了里屋。
进了屋里,一股热浪扑来,韩凛告诉她,这排旧房子不像那边楼房有暖气,是烧坑的,他白天就已经把房子都烧热了,捂着大棉袄实在热得慌,娄燕妮呆了几分钟,就赶紧进里屋把棉袄棉裤给换了。
撩了布帘从屋里出来,就见韩凛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,娄燕妮眼窝一酸,眼泪就滚了下来。
韩凛也顾不上什么面条了,赶紧过来把人抱进怀里,捧着脸问她,“怎么了,怎么了,别哭啊,是不是路上太累了,还是哪里不舒服。”
娄燕妮往他怀里钻,不肯让他看见自己哭花脸的样子,虽然哭着,但嘴角一直往上翘,她闷在他怀里瓮声道,“我就是高兴。”
韩凛叹了口气,眼窝也酸,心里也酸,不过他没哭,哭啥呢,媳妇都到了怀里,就是心里被塞得满满的格外满足。
任由娄燕妮哭了一阵,韩凛把人拉到桌边,“好了,不哭了,先吃面,面条都要砣了。”
娄燕妮吃面,他却没坐下,先去绞了块热毛巾过来,递给娄燕妮擦脸,冒着热气的毛巾敷在脸上,娄燕妮又想哭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见到韩凛就有些忍不住眼泪,不过她努力控制了下情绪,拿毛巾按住眼晴缓了一阵,擦干净脸,便开始吃起面条来。
在火车上一直没吃好,吃了些热的进肚子,整个人才开始舒服起来。
把娄燕妮剩下的那点汤面一并干掉,韩凛也不让娄燕妮动手,自己收了碗筷就去了灶屋,还叮嘱娄燕妮坐着别动。
屋里就是寻常北方家庭的样式,因为先前也没有常住人,屋里显得有些简陋,不过看在娄燕妮眼里却觉得格外温馨,正打量着的时候,韩凛端着一脸盆热水过来。
洗完脸后,两人便把热水倒进墙角晾着的木桶里头一起泡脚,也不怕水冷,旁边的炉子上就座着一壶热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