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人生地不熟的,只是窝里横的韩卓,空有离家出走的心,没有偷偷下车的胆。
被陈叔接到租的小院里,韩卓整个人都有些蔫头搭脑地,少爷脾气很大,也就韩父在的时候能够老实点儿。
他年纪只比娄燕妮小一岁,不过因为入学早,早几年前就已经高中毕业,没有工作,也没有下乡,一直在大院里混着玩。
这一次参加高考,分明是跟他姐地块儿学习,韩欢差十几分能达到录取线,韩卓四门成绩加起来,不到一百分。
隋丽芳向来是溺爱这个儿子的,所以韩卓从来听不进她的话,大概是到了叛逆期,特别爱跟她反着来,听不得她讲半句管着他的话。
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,隋丽芳宁愿送韩欢来,也舍不得送韩卓来这里吃苦。
娄燕妮对突然多出来个继弟没有什么感想,这事韩父已经先韩凛提起过了,韩凛没什么意见,老头子的儿子,来投奔父亲,他有什么可说的。
不过但凡让他知道,韩卓胡天作地,欺负了娄燕妮和孩子一根手指头,到时候谁也别来劝他,他亲自回来收拾。
韩父把韩卓送进了附近的补习班,让他每天去上学复习,娄燕妮也就每天饭点会来,会遇上对方一两次,生活基本没有什么交集。
部队里,左卫国出完任务回来后,终于收到了左欢的回信,只看了开始,左卫国就可以断定,事情肯定跟邢小娟脱不了关系。
燕妮都结婚生孩子了,她还想怎么样?
左卫国打了报告,匆匆回了家,在路上,左卫国演练了很久,要怎么跟娄燕妮说话,能让她相信他对没有恶意,怎样才不会招致她的反感。
结果去左欢那里,才知道,娄燕妮考上了大学,去了外地。
“这样啊,她倒是挺厉害的,生了孩子就去考试。”左卫国无力地笑笑,把心里的失落深埋在心底。
左欢看到弟弟还是很欢喜的,把吃的都堆到左卫国面前,听到他夸娄燕妮,笑着道,“可不是么,燕妮也没怎么复习,就是盯着燕秋和竣林复习,这有些人哪,就是有天赋,羡慕不来的。”
把热茶放到左卫国面前,左欢逗了逗在舅舅怀里蹦达的小月妮,“我现在就盼着我们家月妮,像她干妈妈一样,有个好脑子,以后多读书。”
“肯定会的。”左卫国掂了掂已经养回一些肉的胖丫头,转而问向左欢,“姐,你把那事再详细给我说一说。”
……
回收站已经重新开了起来,邢小娟还是回去上班,刘姐那间屋却换了一个人。
不过刘姐虽然没在回收站里上班,但还是往回收站这边来,她和邢小娟的衣服生意还在继续做着。
本来邢小娟是打算断了刘姐这条线,自己去揽活做的,但是光凭她自己,根本就拉没时间兼顾接活和做衣服两件事。
没有量的话,光做县城介绍来的几个价格稍微好一点的单子,其实也根本支撑不了生活。
何况,她现在主要也只是挣个手工费,还得往里头赔自己的眼界设计。
刘姐找上门来的时候,两人商量了一阵,最后还是把合作定了下来。
邢小娟不像再像之前那样,刘姐说接的什么价就什么价,而是自己定了个价,至于刘姐卖出什么价位,就不关她什么事儿了。
“行!”邢小娟定的那个价格,几乎是擦着先前刘姐瞒下的部分报的,但现在刘姐也没有别的来钱门路,咬了咬牙,就直接应下了。
知道左卫国回了家,邢小娟开始还不敢相信,左卫国明明说探亲假让了出去的,这才刚出正月没多久,他怎么就回来了?
“我还能骗你不成,回了都有几天啦。”邢小娟在县城遇到的是以前供销社的同事大姐。
邢小娟愣愣的,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那大姐也没去细想,左卫国回来了,怎么不去找邢小娟的事儿,她现在心里憋着个大事,要跟邢小娟讲,“你知道不?当初举报你的老会计,他大儿子自杀没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的事。”邢小娟脸色定了定,看向对方。
大姐摇了摇头,“就前阵子的事,他们家那大儿媳妇还是闹腾着把婚离了,带着孩子走了。”
现在人没了,那儿媳妇也没回来看看,孩子也没让回来,就老会计两口子,操持着儿子的丧礼。
他们家小儿子那里,也是不得清白,媳妇跟着人跑了,他自暴自弃,天天跟着个寡妇混在一起,说是要搭伙过日子,他哥没了,老会计下跪求他回去,也没求得回。
听说那小儿子怨恨死了这个老父亲,哪里还肯回去。
“诶……”那大姐本来还想问问,邢小娟去不去老会计家里上个人情的,但一想先前的那些事儿,“算了,本来想问问你,他儿子过两天出殡,要不要去祭拜一下的,这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,都报应在小辈上头了,太可怜了。”
邢小娟猛地一怔,又飞快地摇了摇头,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,她没做亏心事,她只是把她受的苦还回去而已。
要不是老会计当初举报她,她就不会去坐牢了,有她在果酱厂肯定会做得又大又好,到时候厂里的会计不还是他,只怪人心不足蛇吞象。
她没孩子,是因为她还没有跟左卫国睡一被窝。
想到左卫国,邢小娟也顾不得那老会计的事儿了,只飞快地回了回收站,换了一身她给自己做的裙子,仔细梳头打扮好,高高兴兴地回了左家。
“爸,妈,卫国呢!”邢小娟如花蝴蝶一般,扑进了家里,满屋子地找左卫国。
他们的房还是原本的样子,但杨秀芬她们的卧室里放着个大的绿色背囊,邢不娟去翻了一下,确实是左卫国的东西。
杨秀芬正在菜园子里清理,准备要开始翻地种菜了。
看见邢小娟,目光沉沉地里头还隐含着怒气,但邢小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。
她执着地问,“妈,卫国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