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桑村安家,东厢房的金氏难得起一个大早,今天是卢府老太君的寿诞,她要早点进城去讨个喜饼沾沾喜气。笔神阁 www.bishenge.com谁知刚一出门,上房的门也开了,安卢氏走出来,冷着张脸道:“老三媳妇,别忘了今儿个开始轮到你们家。”
金氏心里咒骂:你个死老太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比公鸡叫的还响,打起人来上蹿下跳身手敏捷比老虎还猛,就这点家务还要三房四房轮着做,成心折腾人。
金氏心里腹诽,面上却是笑的如花灿烂:“娘,今儿个是卢府老太君寿诞,我想早点进城去讨个喜饼,要不,您房里的活等我回来再做?或者让四房先做?明儿个我再补上。”
安卢氏没好气道:“我劝你还是省省心,等你赶到卢府连个馒头渣子都没了,村里好些人昨天就进城了,连夜去排队了,那轮得到你?”
金氏诧异:“我怎么没听说?”
安卢氏道:“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,赶紧干活去,别墨迹了。”
金氏不情不愿:“那我回屋叫连承。”
安连承不用叫就起床了:“我先去挑水,劈柴,待会儿还要跟老四去趟小王村,小王村的村长家要盖房子,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活干。”
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?都没法过了,本来说好的三房轮流,如今可好,老大一家到女婿家躲清闲了,又成了两家轮。”金氏满腹牢骚。
“行了,别埋怨了,你还是赶紧去上房。”安连承催促道。
“催催催,催命啊,德平,起来了,去上房干活去。”安金氏窝火地叫上儿子。
德平怏怏道:“我不去,万一上房再丢了什么,怪到我头上来。”
金氏啧啧道:“连承,我看德平也不笨嘛,比你可聪明多了,我也怕,可惜我没茉儿那本事还能自证清白,万一赖我头上,我可只有去上吊的份了。”
安连承闷声不响,拿了扁担水桶出门去。
四房的门也开了,安德信跟上三伯父也去挑水,安连承问:“你娘好些了吗?”
王氏前日被气的当晚就病了,在床上躺了两天也不见好,把连顺都急坏了。
德信担忧道:“没,还起不来,我挑了水就去西桑村请郎中。”
西桑村有个铃医,这十里八乡的人看病大都找他,因为他的诊金收的便宜。
安连承点点头:“我看还是去城里请大夫,西桑村的郎中医术不怎么样,要是缺钱,三伯父那还有一些,你们先拿去。”
德信道:“不用了三伯父,我爹说了,先请西桑村的郎中瞧瞧,若是不好,明天茉儿就回来了,到时候再请城里的大夫。”
等茉儿回来就有钱了。
安连承很无奈,这都是爹娘给逼的。
等家里的活忙完,安连承和安连顺兄弟两正要出门,就听见有人敲门敲的震天响,跟土匪打劫似地。
安连承忙去开门,见门外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,一身富家仆役的打扮。
那人口气傲慢道:“这里是安老爷家吗?”
安连承点点头:“你是……”
“安老爷在家吗?”
安连承不知道这人是来干吗的,直觉来者不善,正想说不在,里头安老爷子应声:“谁啊?”
那人轻轻推开安连承,不请自入,径直走向站在门口抽旱烟的安老爷子。
安连承和安连顺兄弟两面面相觑,也跟了过去。
如果安德信在家的话,他一定认得此人,他们在怡心园茶楼交过手,可惜他这会儿已经在去西桑村的路上。
那人神情傲慢地看着安秉怀:“你就是安老爷子?那正好,我是城南茶庄沈家的,奉我家少爷之命来要债。”
安老爷子一脸茫然,他跟城南沈家从无瓜葛,怎么要债要到他头上来?
“你家少爷是不是弄错了?”
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展示给安老爷子看:“老爷子认字吗?要是不认字儿,你家可有认字的人?叫来一看便知。”
其他人听到动静都出门来,有人上门要债可真是新鲜事儿。
安老爷子自然是认字的,不过他眼神不好使,看了几眼没看清楚。
“要不要我给你们念念?”那人道。
德仁上前来:“还是我来念吧!”
安卢氏忙道:“正是正是,德仁,你来念。”
这外人不可信,谁知道他会不会胡诌。
那人把借据给德仁,德仁看了一眼,脸色大变。
“德仁,你行不行?不会念就别打肿脸充胖子。”一旁的安秀梅着急道。
德仁清了清嗓子,字正腔圆地念了起来:“今收到沈得富纹银五十两,借期七日,日息一两纹银,逾期不还,则按日息一两五钱计,借款人安德昌,证明人聚宝楼二东家孙长柏,康元五年四月初六立。”
安卢氏着急起来:“这是德昌借的钱?他怎么要借这么多?”
安老爷子已是面无人色,卢氏不知道聚宝楼是干什么的,他知道,那是赌坊啊,还用说吗?这是德昌欠下的赌债,这孽障,好的不学学坏的,居然去赌。
“老爷子,借据上的内容您都听清楚吧,今天已经是二十八,距离还款期限已经过了半个月了,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,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,现如今安德昌躲在县衙里不出来,我家少爷还想着和气生财,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撕破脸,只好上这来问您要钱了,您要是不管,那我家少爷就只能上衙门打官司了。”那人施施然地说道。
“我家少爷说了,连本带利是七十九两五钱,五钱零头就给你抹掉,还七十九两算了。”
“这这……这不是抢劫吗?哪有这么高的利息。”安卢氏快哭了。
安秀梅气愤道:“谁欠的钱找谁要去,关我们什么事儿?”
那人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安老爷子:“老爷子,这钱还不还您一句话,还,息事宁人,不还,我离了这东桑村就去衙门,状纸我家少爷都写好了,我家少爷说了,知道你们衙门里有人,但他不怕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到哪儿说理他都不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