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葵之收拾完残局,又接到上司的命令,要他对眺望号游轮出现这种意外事件负责任,并责令他在一周之内破案。他将周暮琛提供的消息和手头上现有的资料做整合后,隐隐中觉得随着那个逃亡四五年的嫌疑犯的死亡,似案子是终结的时候了。
深夜里他看完了所有的卷宗,又仔细翻看了游轮上的所有监控视频,意外发现了很有多用的东西。东方发白时分,他才勉强睡了几眼,随后匆匆吃了早餐又去了医院,不知道那个姑娘的情况如何。
大老远的,他就看到周暮琛和钟妙虹两人携手出去,昨夜应该是在医院过的吧。他摇摇头,这两人还真不低调,尤其是周暮琛,昨夜开始很多门户网站头条都是他的照片,当然还有他那辆引人注目的幻影,引得无数少女追捧。
苏葵之昨晚大概查了下周暮琛的资料,网上所说的果然是如他自我介绍的那样,不过是中晨投资的总经理,其他的消息几乎为零。而钟妙虹更是简单了,从小生活在碧水几乎没有离开过,身世清白的小律师,这两种人能凑在一起,真是让人匪夷所思,他能从周暮琛的眼神中看出来,他是真的喜欢钟妙虹。
走到岚岚病房外的时候,守护的两个实习的小警察正在打瞌睡,看到上司来了赶紧起来敬礼。苏葵之对他们做噤声的手势,隔着门缝能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睡觉,他悄悄的走了进去。
刚站到她的床边,岚岚就被惊醒了,本来躺着的她猛地翻身过来,看到是苏葵之,她的心放下了,随即她把被子拉过来蒙在头上,没打算理他。
苏葵之知道她对自己印象不好,便咳嗽一声说,“那个...…如果你状态还可以,我让同事来做下笔录,你的证词对我们来说很重要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淡淡的说,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苏葵之蹙眉观察了下病房内的环境,有人来过了,垃圾桶里扔有肯德基的早餐袋子,收银条时间显示是5点十五分,而现在是早上七点,周慕琛两个人才出去吃早餐,应该不是他们买的。
看来是有人提前关照过了,他出去问了两个警察,他们表示除了护士医生并没有人进来。他又回到了病房里,坐到了她的床边,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说,“你叫岚岚是吧,我给你聊聊可以吗?”
&昨晚看到的那个人,是个杀人犯。他做了很多坏事,有他参与的偷盗人体器官案件,受害者有几十个。但他比狐狸还狡猾,每次都让他逃脱,因为总有人替他顶罪脱罪,他是个医生。”
岚岚躺着床上,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,又闭上。
苏葵之继续说,“这种人就像是暗夜里的吸血鬼,站在他背后的帮凶更凶残,如果不将他们绳之以法,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。他死了倒也算是好事儿,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,只是太轻了。”
她依然不语。
&昨晚上,是不是在船上看到你老师了?”苏葵之知道这样问,实际上是一种不合理的诱导,但这只是聊天不是审问。
果然她说话了,岚岚急促的打断他,“没有,你不要乱说,跟我老师没关系。”
&你认识凶手,是吧?”苏葵之提高声音,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继续追问。
岚岚被他的气势压倒,嗫嚅道,“我……我不认识……”说罢她钻进被窝里,不再说话。
苏葵之不在乎她的躲避,继续说,“麻烦王小姐配合我们的调查,你有权利保持沉默,但你这是包庇犯人,你知道吗?”
“……”被窝里的她动了动身子,依然不语。
&叫王岚,在顺义区的一个小村子里长大,小的时候爸爸离开你们,你妈妈在医院里做护工独自抚养你。有一天她突然得了重病,需要一大笔巨额医疗费,对于你们的家庭来说,根本负担不起,你又尚且年幼。”
躲在被窝里岚岚捂紧了耳朵,不想听他说话,可他偏偏掀开了被子,拉开她的手,强迫她听自己说话。
&你十岁的时候,你妈妈的病治好了,而你被送到了杨雪兰家,做了她干女儿。随后的那么多年,你一直跟着她生活学习,毕业后在她的安排下进入医院。然而,你们并没有什么亲属关系,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?”
她脸色苍白的,被苏葵之的神情吓到了,颤抖着说,“……跟我老师没关系,你不要再说了……”
&我这里有几张照片,你看看有没有那个凶手。”苏葵之将一踏照片递到她面前,一张一张给她看。
喂,你吃饭了,我脸上脏了?…”
钟妙虹吃着包子,抬头看周慕琛依然在盯着自己,她有点不自在,一个早餐能吃十五分钟,也是醉了。
对面的人不顾形象的大口喝着碗豆花,眼神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,身边有人认出来他,不仅停下脚步窃窃私语,有的还偷偷拍照发到社交网络上去。
受不了了!钟妙虹将剩下半个包子塞进嘴里,站起来就准备走,这饭没发吃了。周慕琛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,小声说,“我还没吃好呢。”
她赶紧挣脱开来,不满的说,“你自己吃好了,我要去医院照顾岚岚,她一个人在那里危险。”
&会儿再回去,我们走的时候苏队长刚好过去,现在应该在跟她谈话吧。”
&怎么没有注意到他来了?”
&概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,一直手牵手,你眼里只有我吧。”
“……,”能把这么自恋的话,说的平淡无奇让人吐血,只有周慕琛吧。
&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不?”他放下碗,吃饱喝足心情舒适,开始逗她。
钟妙虹看看他那似笑非笑,带点轻佻的眼神,就知道他说些什么,看他开始擦嘴了,赶紧机智的叫老板结账来。
付完帐后,周慕琛两步就追上了她,顺其自然的牵住她的手,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,钟妙虹也不便跟他争执,便任由他了。
&刚刚在想,能有个人一起吃早餐,真好。”他的声音很特别,从遭杂的人群中越过头顶传到耳中,十一月的清晨丝丝凉风拂过面庞,她一本正经紧绷着的脸,却觉得微微发烫。
她的手不是那种盈盈一握的小手,手指修长柔软,握在手中很有肉感,周慕琛将她的手放在口袋中,叫她的名字,“阿妙呐…”
&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,钟妙虹就有种心头酥麻异样的感觉,她赶紧叉开话题,“你不用去上班么,一天到晚好像很闲的样子?”
&先送你回医院,想多陪你走走聊聊,最近一直在忙,都没有时间好好在一起。”周慕琛配合着她的脚步慢慢的走着,两个人亲昵的神情引人注目,也引得跟踪的人心生嫉妒和恨意。
&岚岚的事情结束了,我就去上班——既然在你们公司挂了职,总不能不务正业吧。”她却加紧脚步,想快点赶到医院去。
&自己的事情呢?”
&的事情不是有你么。”跟他聊天,钟妙虹已经掌握了技巧,反正他要占领主动权,不如堵住他的嘴。
&能这么想,真是太好了……”
钟妙虹打断他,“免得那天你离开了,连个帮我忙的人也没有。”
&会离开这里的,不过是跟你一起。”他紧皱眉看着她,“我说过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。”
&来的事情,谁能说的准,凡事都有定时,分分合合都是正常。”她低头走着,声音低落的说,“谁都会变得,不用给我承诺。”
&妙,”他停在她的面前俯身说,“我之所以过了这么多年才来到你身边,就是为了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,我们在一起,永远都不会分开的。感情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,你不要想那么多。”
这世间没有永远的事情,恋爱中的人,却对之念念不忘,哪怕只有这一刻能永远,也是好的。
在一个拐角处,她停了下来,将手从他口袋里挣脱出来,郑重其事对他的说,“周慕琛,这双手被很多男孩子牵过,我并非是什么清高之人,不过是跟每个女孩一样我渴望被人爱,渴望温暖的爱情。不过,你还在试用期,不要想太多未来的事情。”
&我的姑娘,我会努力的通过考核的!”他紧紧将钟妙虹抱住,在她耳边轻轻说,“我是这双手最终属于我,谁也不能带走。”
两个人回到医院后,恰逢苏葵之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,岚岚依然是脸色苍白眼神呆滞。
&好吧?”钟妙虹将给她买的早餐放下,关切的问,“他没有难为你吧?”
她摇摇头,表示没胃口不想吃,虽然看到喵喵姐回来极力的想笑,可故作欢颜更让人心疼。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里,再看不到昨日的光芒,好像一个孩子突然间长大了,见识了这世间的大恶。
周慕琛陪他出去,两个人聊着昨晚的事情,苏葵之悄悄告诉他,早上提供的这些照片上的人,其中一个正是凶手,那个人曾经到过一次去杨雪兰家。
&外,我想向你借点东西。”苏葵之客气的说,“我想要一份参加宴会的名单,真实的。”
&个没问题……其实你可以从岚岚身上多下手,我敢保证她那个老师绝对有问题。”周慕琛不经意的说,“我看过她的履历,完美的几乎找不到破绽,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可疑。”
&我的想法一样。”苏葵之点头,“关于杨雪兰,我会从岚岚身上多做突破的,谢谢周总。”
&客气,我稍后派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。”他的声音朗朗干脆,面带让人舒服的笑,苏葵之很少在商人脸上看到这么干净的笑来。
他不由多问了一句,“周总以前在那里发展?我从来没有在碧水见过您。”
周慕琛神秘一笑,“国外,这次回国做点小投资一是为了报效祖国,二是为了我爱的女人,你知道她的。”
苏葵之了然于心的笑了笑,一个男人这么直率的表达自己的感情,除了他本身自信朗朗,大概就是真爱吧。
&知道苏队长有没有成家?”周慕琛似是无意的问,实则是出于对他的关心,曾经他们是很要好的兄弟。
&呢,”苏葵之无奈道,“我这种人提着脖子过日子,说不定哪天就死了,有哪个姑娘愿意跟我?”
&身上有个最可贵的地方,你很有安全感,女孩子都喜欢这种。”周慕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。
苏葵之的确很有安全感,身高将近一米九,魁梧高大肌肉发达,长相虽俊俏眉眼却略凶,以前他是个搏斗高手,可能是自带杀气吧,女孩子跟他离的近都害怕。
他却摇摇头说,“成年女人的安全感是由金钱构建的,我这体格放在过去还可以……呵呵,曾经我可以兄弟们中间最受欢迎的。”
&可以试试,岚岚其实很简单,她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,黑白分明,事物对她来说只有好的坏的,可能她认知十几年的东西会被无端改变,她会受不了的。”
“……”容他考虑下,这是要他用美男计吗?苏葵之暗笑,随即说,“周总真是热心,谢谢您的积极配合…”
他摆摆手打断苏葵之,“我这个人一向不爱多管闲事,不过是为了钟妙虹,希望这桩事情快点过去,了了她的一些心愿。”
&就不打扰了。”苏葵之本来有些话想说,可是又觉得两个人似乎没那么熟,便作罢跟他告别。
临出门前,周慕琛对他说,“我建议你派人去保护好岚岚的妈妈。”
苏葵之点点头离开了。周慕琛说的这句话,倒是跟他想法一致,站在他曾经的立场上,想迫使别人就范最好的方法就是,威胁他最亲近的人,让求死不得求生痛苦。
可惜他们的动作迟了,王阿婆此时已经被关在离机场不远的,一处废弃的荒场里,到处都是一米多高的野草蔓生。里面隐藏着一间安静的可怕的小屋子,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。
王红英被人用绳子捆着,坐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。她眼睛被蒙着,虽看不清周遭,心里跟明镜一样。
她等了好久,没有人说话,任她怎么喊叫都没有用,她心中越发的害怕,早先有人打电话说她女儿住院了,王红英打个出租车就赶往医院,谁知被那出租车带到这种鬼地方。
她忽然想起某些往事来,让她不寒而栗。
直到一个声音响起,将她从战栗恐惧中惊醒,是个女人的声音,她的鞋跟响亮,在空寂的屋子里回荡着回声,走向王阿婆,口中说,“王姐。”
那是个温柔明亮的声音,让王阿婆觉得周身一阵放松,她鼻涕带着泪的喊道,“雪兰!快救救我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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