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在暖阁里,储君和臣子们已经乱成了如热锅里的蚂蚁。一 百~万\小!说 ww w·1ka要n书shu·
李东阳足智多谋,他的分析想必是对的。
假若真是巴图蒙克的阴谋,就意味着陛下已经完了。
朱载早早就被确定了太子的地位,虽有兄弟,却并没有经历过皇家的阴谋,正因为如此,他对自己的父皇,可是很有感情的,先是亚父死了,接着父皇凶多吉少,早已悲从心起,心里痛到了极点。
他虽是年少,可是他更清楚的是,鞑靼人既然灭了青龙,就必定会乘胜追击,接下来,应该就是奔着山海关而来了,甚至在破了空虚的山海关之后,就要朝着京师来了。
这……可是祖宗们的江山社稷啊。
一念至此,朱载就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,心里又是悲痛,又是无措。
杨一清等人,自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,此时也在想着办法,李东阳则是这些人里最淡定的。
此时,李东阳正色道:“此时此刻,殿下,稳住人心是最为要紧的,一方面,是要拿住那报捷之人,严刑拷打,另一方面,老臣建议,为了稳住人心,显示朝廷赏罚分明,理应拿叶春秋治罪,这叶春秋虽死,可是也不能这样不了了之,唯有让人知道,朝廷对祸首绝不姑息,方能使四方军民百姓同仇敌忾,愿为陛下效命啊。若是赏罚不明,百姓们深恨叶春秋所惹来的灾祸,可是这叶春秋虽死,却得不到应有的问责,朝廷拿什么给天下军民交代。壹百~万\小!说 ·1kanshu·”
“还有陛下,陛下现在生死未卜,这难道不是叶春秋的错吗?若不是叶春秋执意要出关,若不是因为他一意孤行,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啊,恳请殿下做主,先行抄没了叶家,再发出诏书安抚四方军民,若咱们明君臣同德,军民同心,何愁鞑靼之患。”
他的话,朱载是一句都不想听,也听不进去。
可是李东阳却是不在乎,因为对他来说,这只是开胃菜而已,自己只是一步步地放上自己的筹码,他当然知道,现在自己的建议,太子肯定是不会恩准的,那么接下来,就是生员们闹,就是百官们口诛笔伐,迟早有一天,这年幼的太子,还是会顶不住压力,不得不应下的。
李东阳刻意地看了王华一眼,王华显然也已经因他所说的可能,而痛心疾首起来。
李东阳的眼中闪过几许嘲弄,心里觉得好笑,一旦叶春秋被治罪,你王华跨台,也就不远了,哪有女婿犯了大罪,泰山不会遭受波及和株连的?你现在还有心思为叶春秋为叶家难过,还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!
接下来,他要利用的,就是天下人的滔天怒火,对死去的叶春秋,对王华,对叶景,对叶春秋的那些余孽,来一个大清算,趁此机会将他们连根拔起,到了那时候,天子年幼,少不更事,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重新握住了首辅的权柄。
内有刘瑾被自己要挟,下有无数反商的生员为自己鼓气,那就真正是一人之下,万万人之上了,若是太子对自己不满,那就……
想到这里,他眼眸里浮出了几分笑意。
某种意义来说,他并不觉得自己所要做的可耻,他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,自己是读书人,谨受了数十年的圣人教诲,现在无论是王华还是叶春秋,在他眼里,都属于奸人,奸人盈朝,为了维护纲纪,自己忍辱负重,驳论犯罪,是好事一件。
他正得意着,外头却传来了脚步声,这脚步声越来越近,而后,两个人影,大喇喇地走了进来。
是什么人?
就在暖阁里所有人惊疑之间,突然遇到这种情况,也是颇为吃惊的。
毕竟这里是暖阁,现在商讨的,更是军机大事,即便是宦官有什么事通报,那也该是蹑手蹑脚的。
可是这二人,却各自腰间佩剑,因为外头阳光猛地照射进来,使得大家朝大门看去的时候,却被日光所炫目,只依稀地看到两个人影。
这二人没有弯腰,也没有低头,更没有禀告。
而这时候,在这殿外,早已探出了无数的脑袋,都是那些禁卫和宦官。
突然见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,人又不敢拦,大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,自然要探头再看看真伪了。
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厉声道:“李东阳!”
一声李东阳,却是暴露了二人的身份……
是……陛下……是陛下的声音……
陛下身边,还有一个佩剑的人,用心去看,不是叶春秋是谁?
卧槽……是陛下和叶春秋!
他们……他们怎么来的?
所有人……彻底的懵了。
叶春秋不是死了吗?毕竟是有人亲眼所见,镇国新军全军覆没的消息,可也是板上钉钉了的啊。
可是……叶春秋看起来,分明就是生龙活虎的啊。
还有陛下,这一声李东阳,可谓是中气十足。
朱载先是怔了一下,旋即,一阵狂喜浮出心头,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喜极而泣,而后急匆匆地自锦墩上起来,小跑到了朱厚照的脚下,抬着脑袋,很认真地看着……
不是父皇是谁……
父皇……真的回来了。
朱载有些难以置信,他又看到朱厚照身边的叶春秋,只见他的亚父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,可是那眉目,就是亚父的样子,他真的还活着……
而此时,叶春秋也朝他笑了笑。
朱载顿时眼泪哗啦啦的下来,他就算再聪慧懂事,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,这些日子,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,心里忧愤不已,又添着对父皇、亚父还有江山社稷的担忧,寻常的孩子,经历这些,只怕早已崩溃了,也亏得朱载不是寻常人。
可即便如此,他现在却还是不能自己地滔滔大哭起来。
还活着,居然都还活着……
朱载带着满脸泪水,拜倒在地,哽咽道:“儿臣见过父皇,儿臣……见过亚父。”
他话音落下,可是殿中依旧还是安静得可怕……